柳枫面目冷肃,愤怒伫立,良久,侍卫们俱不敢上前答言,最后,一行人只得默默退了下去。
柳枫望着黑夜,突然朝一处巷道走去。
远远地望到天绍青在不远处一步一挪,茫无目的,时而跪地缄默,时而起身行走,时而啜泣有声。
柳枫猛然避过头,心里默念,对不起,我知道我伤害了你。
再次转头看了一眼,他心头涌起丝丝颤动,想道:看着她跪在那里,眼神茫然,我的心很痛,我很想走过去,即使是拉她起来,与她说话安慰,但是我知道我不能!
我不能再给她希望,如今只有使她快些忘记我这个人,因为我们两个没有未来,分别之后,都该回归各自的生活。
我抬头望天。
伤心难过之后,她会好起来吗?假如她以后不再记得柳枫此人,那我又该如何是好?我忽然心头惆怅。
我问自己,我可以忘记她吗?
不会,我知道自己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她!
耳边又响起了她说话的声音: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,我很想看着你,听你的故事,听你的琴声,听你谈论朝堂大事,谈论割据纷争,喜欢坐在那里看你写字,看你――那晚你告诉我要走的时候,我竟然不想离开那儿,我想――我想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那段开心的日子了――”
黑夜无声,天绍青慢慢站起来,继续沿街而行,她必须尽快离开金陵这个地方。
可她双眼扫视前方,却心头已空,去找父亲?还是该去找师父?
可是一个弃妇,还能如以前那般生活么?
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?柳枫和天倚剑会否交手,就如她经常梦到那般拔剑相向,自相残杀呢?
她空前恐惧,担忧着,难受着,无所目的地走着,离开金陵城,走过条条官路小径,一连走了几天,她自己也不知了。
已入六月,天气炎热,每日这般茫然行走,究竟有无脱离南唐,她举目四望,一片迷茫。
前面有个村落,村头有人卖包子,天绍青忽觉自己许久未曾进食,不觉一阵饥肠辘辘。
正要走过去讨要两个包子,却突然腿脚无力,被迫跪倒在地,汗水顿时如断了线的水珠一般落下来。
柳枫尾随至此,将她神情收入眼中,却更加难受。
两个人就这样,一个人站在一处屋檐下面,一个人跪在道上。
天绍青双眼俱花,眼前一切直教她看不真切,不知怎的,竟将卖包子的中年文士看成柳枫,她摇摇头,心中低叫:柳大哥,为何还是柳大哥?
忽然摸向胸口,却闻一阵绞痛袭来,旁边来往人群见她跪着不动,交头说道:“这姑娘怎么会跪着呀?衣服都脏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