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(1 / 4)

碧海云天,春霭缭绕,其下重山叠嶂,以高低起伏之势连亘错落,翠林环绕其间,偶有奇峰峭拔,直入蒸腾云雾。

烟岚之中,溪流淌于山麓,姿成蜿蜒,声作潺潺,于疏林中忽隐忽现。

如此景致,没来由的一阵疾风,刮的那三三两两的石子在山壑间呼啦骤响,吹得那伏在低矮孤坟上的草叶摇摇颤颤地纠缠在了一起,为这荒岭添了几分凄清冷肃。风卷残云,顺道着也带起了那四十许间的清衫人一角衣袍斜在风中。

他由远及近地过来,行走如风间,举目四望这茫茫玉华山,目到之处,无不感慨这深涧若隐,苍翠微吐之景,叹:又是一个寒食天。

停在孤坟前,面碑而立,与风相对,银簪束发,难掩鬓发过肩撩颈,风声过耳,只见他将一把拂尘撩在臂上,对着墓碑深望了一眼,干净的面上略略带过一丝清肃和失落相夹的凝重。

如此看来,他眉目清朗,面容棱角分明,清矍朗俊的神色中本透着隐匿出世的逸风,却在此时,做了孤寂之容。

缓缓掏出怀里的冥纸香烛,他没有急于燃上,而是先望了一眼碑石上的‘爱妻李衣之墓’六个字,又转眼去看下角那立碑人‘李玄卉’三字,不觉然间感慨丛生,自他立碑日起,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之久。

一手轻搭在碑石上面,他叹了口气,喟然道:“十八年了,衣儿,我又来了,你还好吗?”

手指顺着碑石字迹滑下,李玄卉蹲下来的时候望了望天色,又转而将目光收回在碑石四周,只见草木横生的坟头又生凄凉,不由叹然道:“有碑无人,但我知道你是可以听见我说话的,是不是?人家说出家人慈悲为怀,这玉华山下便是玄奘法师的庙处,十八年前,你魂归无处,尸骨消损,无法安葬,那么十八年来,玄奘法师是否已将你送到极乐世界?碧落黄泉有无声,衣儿!”

轻唤了这一句,李玄卉满脸凄寞地盯着墓碑默然无话,孤寂的身影于残风中轻摇,呜呜咽咽之中,鬓间银霜可见。

碑上人单影只,碑下空荡无骸!

李玄卉上完最后一柱香,久久伫立在墓前,往事如沙尘,迷了他的双眼,撩在了他的心间。

望着远方,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十八年前地惊叫声:“什么?衣儿死了?”

踉跄孤风,俊朗秀逸的年轻人惊恐吼道:“我不信!”说罢,转身冲向屋外。

一个声音跟在年轻人身后响起:“玄卉,对不起,衣妹妹是因为我……”声温婉约,李玄卉转目去看那叫呼者,入目即是位端庄静雅的年轻女子,十九许间的面容娇柔白皙,双目盈盈带光,望着李玄卉时,时而张口欲说,时而欲言又止,神情落满愧疚。

她不敢正视李玄卉投来的逼人目光,虽然那目光中少有责怪,但那满脸的落寞悲伤于她却是更加难受,此刻面对李玄卉,她竟觉得自己像个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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