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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五 水月镜花(十三) (1 / 4)

关代语还未看清是什么景况,只知那腥红剑身竟已逼至自己大伯要害。他身上什物早被苏扶风拿走,否则他定要出手,麻针也好,毒蛊也罢,总要给关默解围,可此刻却只能拼命拽了君黎的手,只盼将他拽了回来,远离关默一分也是好的。

好个关默,却焉能为面前这后生道士左手两招便败,当下右手化掌为拳,向他剑上猛然砸去。这一式极为刚猛。君黎原只知他于蛊术心法上颇为了得,走的暗柔的路子,不料他拳掌亦强,这一拳若给他砸实了,纵然以逐血剑之精良不致扭曲断裂,准头却必要失了。自己方才两剑看似轻易,实则内息凝聚,一鼓作气。若吃他一砸,剑气四散,便丢了这个“场”,那便不仅仅是招式上寻回来便能赢下了。

他不动声色,只转腕将剑身一平,关默一拳砸来,剑面已成了剑刃,便等同于将肉拳送上了刀锋。关默亦非等闲,反应之速并不亚于君黎,右拳去势稍止,左拳挥出,却从另一方向,仍是砸向剑身。无论君黎剑刃向着哪一边,总有一面要被他击中。

君黎见他拳力虎虎已至,这一回是无从取巧了。若不是携着关代语,他身法上原可运出极多变化来,可此际却不能够,唯有运动剑法,剑身从关默双拳缝隙间滑出,肘腕转动间用了一式八卦剑中的“离”卦之第三式,向下点去关默心胸。

这一式有些特别――“离”卦第三式原不是这般用法,因这八卦剑原是右手来使,陈容容撰写剑法时,也并未将左手用法算计在内。这一式原是自右上向左下稍移,内中更有些精微变化,但君黎换了左手,便成了自左上向右下。虽然并非最为顺手的一招,但恰恰从关默的下颌离开,及至游动至他心脏附近,再接一式与之相生的“坤”卦之第六的直刺,呼应之下,其性已烈,竟便这样硬生生抢住上风。四招之内,关默已知他剑法纯熟于心,看似平平无奇几式竟将自己逼得无论是掌还是拳都无从出手,剑意游移之快恐怕非自己刚猛拳脚所能追及,当下再度腾身而起,于空中中指连弹数下,破空之声传来,已击出十余枚淬毒细钉。

这一手颇为歹毒,关默原是怕误伤代语,未敢轻易施出毒招,只是一来数招之内未能得手,心中急怒,二来见代语堕在君黎身后,毒钉想必及不到自己侄儿,三来想着便算万一误伤着了,只要君黎一倒,自己立刻给代语将解药内服外敷,便也无大碍。他这毒钉手法极为独特,十余枚分三次弹出,每路均各不同,正是所擅之“三叠”手法。上一次在徽州城对付沈凤鸣、娄千杉时,关默“三叠”手法用的是青蛊,这次换作毒钉,君黎不识他这手法,只凭耳目,剑势将先来的三枚挡落,周身运起明镜诀内功,又将来势较弱的两三枚避去。可强弱亦不过是手法的一部分――他已感觉得到,最后数枚毒钉来路之诡,锐意之强,断无可能再轻易震落。

当此之际,他只能身形向后一仰――这一式的“铁板桥”功夫在君黎所学中却有个颇为特别的名称,称作“孤竹扶风”。这名字大约是凌厉起的。凌厉一家原本是住在临安城西郊的竹林之中,而每有大风前来,细嫩一些的新竹便要这般依着风向柔柔折腰,凌厉有感于此,加上或许是为了与苏扶风取乐,便借了她的名字来用。今日君黎陡然之间不得不用出这一式“孤竹扶风”,倒仰之际忽想起当初习练时的情景来,暗想那时凌夫人总说她的暗器太过险恶,哪怕作为习练亦不愿当真出手与我对敌,可如今敌人的手法之恶,暗器之毒,又岂会亚于她?他们二人倒是走得快,可我拖着关代语,不知可能从这样险恶中全身而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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