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。
他魔头的身份彻底曝光，而且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竟是由施老当面揭破自己。
之前便预想过此类情况，他以为自己会心惊，会失落，会不甘所有的付出因为一层魔道身份便被视若敝履。
没想到，真正到了这个时候，他的内心反而是一种超脱的平静。
他避开了施老的目光，看向身体僵硬的椎骨蜥，走上前去阖上了它的双目。
若是再给它一点时间，这只灵兽需能发现伤势的恢复，便不会冒险去闯圣植园，保住自己和胎儿的性命。
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，完成任务后辞别而去，便不会有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，能让回忆停留在不被揭破的美好。
只可惜，没有如果。
李元轩的手里，还握着三分之二的九品茹参。
这份施老慷慨赠与的礼物，如今在掌心里滚烫又沉重。
李元轩没有解释自己是想维护圣植园，他知道正道与魔道之间，偏见才是彼此的边界。
有时候做什么，比说什么更重要。
他收起掌心的茹参，抬眸看向施老，问他，“三分之一的九品茹参，能保它腹中胎儿多久？”
没头没尾的提问让施老愣了一愣。
施老憎恶地俯瞰了一眼僵硬的椎骨蜥尸体，对于这个即将损毁他大半心血的畜生没什么好感，留它全尸已是仁慈，更不用提会对它腹中胎儿生出什么恻隐之心。
他嗤笑着冷哼一声，没有回话。
一双眸子紧紧盯在李元轩身上，谨防他突然发难。
尽管对方并没有展露出丝毫敌意，也与他预想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。
但与其赌虚无缥缈的浪子回头，倒不如坚信恶名昭着的煞天魔尊藏有别的目的。
没有等到回答，李元轩轻轻叹了口气。
将逐月弯刀掏出来的瞬间，李元轩感受到高空中陡然惊变的气势。
他没有对预备进攻的施老采取什么手段，当着对方眼皮子底下，视若无睹地用逐月弯刀小心翼翼地切开椎骨蜥腹部较为柔软的地方，而后将武器收起。
径直用灵力去探对方腹部胎儿的生命体征以及所处位置，李元轩废了好一会劲，将脆弱的幼胎从母体腹部抱了出来。
黏腻的羊水染湿了身上的大片衣物，李元轩半点也不嫌弃，捧着两只孱弱的幼崽静静走向远方。
将毫无防备的背影，留给了施老。
待到远走的年轻人化作地平线上的黑点，再完全消失不见后，施老收起一身剑拔弩张的气势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