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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东城赫赫 红袖仗剑 (6) (1 / 3)

青袖崔马赶回越安宫时,合宫上下正一片哀悼之声,她疾步奔向寝殿,看见院中跪满了宗亲近臣,人人掩袖,哀叹声声。一时也顾不上一一见礼招呼,正瞧见跪守一旁的青濯,上前一把捉住,切切询问,“长公主如何?何以至此!”

青濯抬头看见青袖,哭得愈发悲痛,拉了她衣角涕泣难抑,“姐姐!姐姐!公主姐姐不好了,他们把棺椁都备下了……王上也病倒了,说要取消婚典……这可如何是好,以后可怎么办……”

青袖见他语焉不详,愈发心焦若焚,索性丢开他起身直入大殿。前殿上更是气氛凝重,婢女伏了一地,女医们有人捣药,有人温炉,有人还在翻查古籍秘方。而越王正瘫坐在座下木阶,两眼迷茫,怔怔无语。见得青袖进来,又见她跪地行礼,只是怔怔看了许久,似才认出来人是谁,漠然问道,“你还回来做甚么……”

青袖跪伏向前,焦声请言,“王上,长公主现在如何?”

越王怔怔看着,半晌才语,“她倒是寻你来着……令你往柏谷关……接太子……”

青袖急道,“我不去!我只守在长公主身边!凭他是谁,又岂会重过长公主性命!”

越王闻言略略挑眉,惨淡一笑,讥讽斥骂,“早干甚么去了!若知今日你们一个个这般无用,当初何苦倾尽我蔚族所有保你青门血脉!当年为寻你姐弟踪迹,璃儿领了五千王军在那白骨血河间找了七天七夜,那时她才十岁啊!只为幼年住你府上时,她谁也不认惟追着你‘姐姐,姐姐’连声称唤的那份情意!若不是为你姐弟二人,我蔚王族何至被帝君囚入霜华冷宫,受那冰墙霜榻之苦!若非昔日霜华宫之囚,又何来今日璃儿之疾!天子降你青门为奴,离儿却甘犯天廷之威,许濯儿做禁军统领,许你做近身侍卫,许你姐弟二人佩剑行走朝堂,可你们竟不能护她!养之何用!你只说说,如今你待她可还有个长姐风范!可还知疼她惜她!可还有臣子之忠!如何就能纵她孤身远走!可叹拼我王室全族保下尔等性命,尔等却不能尽护主救驾之责,养在深宫又有何用……要这佩剑又有何用!”说时强撑气力起身,抬脚踢开青袖身旁佩剑,仍不解恨意又挥袖上前猛地将她推倒,悲斥道,“你何不留在东海,陪你青门列祖列宗!回来作甚?回来作甚!”

青袖自是无言可辩,惟有默然垂泪。早已悔断肝肠不曾伴她左右,只一得了消息便是纵马疾驰,宿夜不歇,只为回来看她究竟。此间见越王悲戚至此,更是忧惶焦灼,心念灰冷。缓缓爬起,向着泪痕满面,跌坐地上的越王叩首一礼,便径自起身直奔内室。

此处烛火通明,药香弥漫。当中帷幔床榻伏了一圈女医婢女,床后设屏,屏后慕容苏正在指导女医如何行针用药,各样医典药集铺了一地,瓶瓶罐罐更是堆满屏架。青袖直扑案前,伏案唤道,“苏小叔?……”未及询问已然泪落如雨。

眼前这慕容苏又哪里还是昔日所见之那慕容苏,那份从容优雅不在,代之是满目血丝若织,满面风尘如漠,一身枯骨已不能坐,惟有偎在案头指图示针;夹背汗水湿透长衣,加之路上尘埃早已不堪入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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