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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遥远的叫喊声逐渐变近,小黑点也愈来愈大,很快就会有人找来。

刘成器焦急起来,满脸发红,鼻孔急剧翕动,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――他们的凶恶不能昭彰于天,只能在暗处四溢流淌。

尤其是书院的书生,他们读书都读傻了――刘家捐了多少钱粮,依旧换不来同流合污。

他又怒又急,嘴唇紧咬,两侧腾蛇纹深深往下,目光闪烁:“是,不用骡子,小的这就回去告诉家主。”

他伸手指向马上小乞儿:“小人将他送回原处去,绝不失言。”

莫聆风双目紧紧盯着他,似乎能透彻他所有的敷衍之词,就在刘成器以为她会胡搅蛮缠不放之际,她却忽然点了点头:“再用骡子,就把你做成骡子。”

刘成器立刻点头,又眼巴巴看向殷南手中象牙。

他们这一趟,专门为了这根粗磨过的象牙。

若是走明面上,叫市舶司知晓,便要强行“博买”,纵然找人说情,也要抽十分率,唯有用人骡子,可以瞒天过海,连堡寨的税兵都看不出端倪。

“姑娘,这牙……小的过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节度使。”

莫聆风看向殷南:“给他。”

殷南把带血的象牙随手一抛,刘成器扑身来接,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,紧紧搂在怀中,腾出一只手来,拽下小乞儿,连拖带拽带的狂奔而去。

一阵风刮过,把血腥气味冲淡,河沙湿润,血迹不显,殷南面无表情在河边洗了手,把带血的袖边卷进袖里,一切痕迹都好像隐了下去。

莫聆风又摸出一大块糖,塞进口中咀嚼,一边含含糊糊冲邬瑾招手:“走啊。”

邬瑾失神的上了马,跟随在莫聆风一侧,与找来的程廷等人相会。

方才一切,都烟消云散。

邬瑾在草场完成课业回城,别了程廷、莫聆风,一路跑回十石街,看过父亲,把糖掏出来给弟弟邬意,便肩了四笼饼出去卖,直到将近子时才回家。

邬母还在替人浆洗衣裳。

母子二人叙话片刻,他回到屋子里,点燃油灯,铺好纸墨,提笔写道:“元章二十年三月初九,见漏舶商,穷凶极恶,以人为骡,吾憎恶至极,然吾见此恶行,心生怯懦,意欲躲避,反不如总角小儿,羞恶于心,望改之。”

正写着,在床上睡了的邬意迷迷糊糊出声:“哥。”

邬瑾手登时一抖,笔上的墨滴下去一大团,散开在纸上,污了一大片。

他连忙搁笔,把油灯移了移,免得晃了弟弟的眼睛:“马上就好。”

邬意翻了个身:“哥,那个猊糖真好吃,世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,你从哪儿来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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