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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两个尼姑领了芳官等去后,王夫人便往贾母处去请安,见贾母高兴,就趁势说道:“宝玉屋里有个晴雯,那个丫头也大了,而且一年之间,病不离身,我常见她比别人分外淘气,也懒,最近又病倒了十几天,叫大夫瞧,说是女儿痨(传染病),所以我就赶着叫她出去了。若养好了也不用叫她回来,就赏她家配人去得了。还有,那几个学戏的女孩子,我也作主放出去了。因为她们都会唱戏,嘴里没轻没重,只会混说(黄色的戏词),女孩儿们听了如何使得?”

贾母听了,点头说:“这倒是正理,我也想着如此呢。但晴雯那丫头我看她甚好,怎么就这样起来。我的意思,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,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。谁知变了。”

王夫人笑说:“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。只怕她命里没造化,所以得了这个病。俗语又说女大十八变。况且有本事的人,未免就有些歪调。我冷眼看去,她事事虽比人强,只是不大沉重。若说沉重知大礼,莫若袭人第一。虽说贤妻美妾(选妾只选漂亮的就行),但性情举止也要沉重的更好些。袭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,但放在房里,也算是一二等的了。况且行事大方,心地老实,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,她都死劝的。因此,我就悄悄的把她的月钱增加到二两,未来就让收在宝玉房里(做妾),咱们且先不明说,一则因为宝玉年纪尚小,老爷知道了怕又说耽误念书,二则当了妾了,反不好劝他了。”

贾母听了,笑说:“原来这样,如此更好了。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,我只说她是没嘴的葫芦。既是你深知道她,岂有大错误的。那就大家先别提这事,只是心里知道罢了。我也深知宝玉将来也不是个听妻妾劝的。我也不懂,从没见过这样的孩子。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,只他这种和丫头们好是搞不懂。我为此也耽心,每每的冷眼查看他。只和丫头们闹,必是人大心大,知道男女的事了,所以爱亲近她们。但细细查试,究竟不是为此。岂不奇怪。想必原是个丫头错投了胎不成。”说着,大家笑了。总之一再暗表宝玉和晴雯等丫鬟们之间没有那个。

一时王夫人又伺候贾母吃了早饭,又说笑了一会。

待贾母歇午觉后,王夫人就唤了凤姐过来,问她最近吃药病情。凤姐笑说:“如今吃的是汤药。太太放心,我已经大好了。”王夫人看她精神不错,也就信了,于是就把驱逐晴雯一事对她说了,又说:“我前儿顺路查了一查。谁知兰小子(贾兰)这一个新来的奶妈,也十分的妖乔,我也不喜欢她(漂亮的都不要)。我也跟你嫂子(贾兰的妈,李纨)说了,叫她出去罢了。况且兰小子也大了,都十三了,也不用奶子了。你大嫂子又告诉我,宝姑娘最近也出园子去了,说是陪着姨妈的病,等姨妈好了就进来。薛姨妈究竟没有什么大病,不过还是咳嗽腰疼,年年是如此的。她这出去必有原故。别是咱们得罪了亲戚,就不好了。”

凤姐笑说:“谁好好的会得罪她?我想薛妹妹出去,想必是为着前时搜检众丫头的东西的原故。她自然以为信不及园里的人才搜检的,她又是亲戚,她也有丫头婆子,我们又不好去搜检,恐我们疑她,所以多了这个心,自己回避了。也是应该避嫌疑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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